世界上第一條戰爭條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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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第一條戰爭條約
荊州。
平春縣北面的山區中。
幾百個人看著胡輕侯率領大軍進入了豫州地界, 這才微笑著轉身。
有人歡呼著向平春縣跑，邊跑邊叫：“沒事了！官兵走了！大家出來吧！”
山區中響起了鑼鼓聲和歡呼聲：“陛下走了，我們安全了！”
無數人從山區的各個角落冒了出來。
作為與汝南交界的平春縣內有太多的人是從汝南逃過來的難民，胡輕侯屠城、殺戮幾百萬人的消息人盡皆知, 平春縣百姓聽說胡輕侯來了, 毫不猶豫就躲進了山區。
有百姓熱淚盈眶：“陛下真是仁慈啊！”雖然胡輕侯走了, 但是稱呼不能錯, 言語更不能不恭敬，妖怪都有順風耳的。
有百姓大聲叫道：“祭祀祖先！還神！”
無數人應著, 死裏逃生, 必有後福。
幾個人笑著跟隨百姓下了山，一拐彎卻向襄陽而去。
一個人看左右沒有外人, 這才低聲對同伴道：“我劉氏這次對陛下有大功，以後定然可以保住富貴平安。”
幾個同伴重重點頭, 劉氏天下雖然沒了, 但是他們這一支幾百年沒有享受到宗室的優待了，如今劉氏氣數已盡，劉氏子弟必須另謀出路。
一個人低聲道：“劉星如今是虎威將軍, 又鎮守宛城，有我等裏應外合，襄陽遲早是陛下的。屆時劉星必然可以再次高升。”
一群人臉上擠出了燦爛地笑，只覺前途燦爛。
……
胡輕侯率領數支精銳部隊，毫無收獲地回到了洛陽。
無數百姓和官員在洛陽城外熱烈迎接, 無數百姓在官道上揮舞手中的鮮花：“萬歲，萬歲, 萬萬歲！”
葵吹雪帶著百官恭迎，燦爛地笑著：“陛下一身轉戰三千裏, 孤身入虎穴，威震天下，海內百姓臣服！”
胡輕侯在馬背上傲然看著四周的百姓，大聲道：“朕回來了！朕是無敵的！”
無數百姓大聲歡呼：“萬歲，萬歲，萬萬歲！”等了個把時辰了，t就為了喊這麽幾句話，喊完了可以回家了嗎？這麽熱的天，腦子有病才到官道上曬太陽。
胡輕侯回到了皇宮，一群官員的笑臉立刻沒了。
劉婕淑第一個翻臉呵斥：“你是不是瘋了！若是楊休率萬餘人追殺你，若是江夏的士卒膽子大一點攔截你，你此刻還能活著回來嗎？”
胡輕侯疼愛妹妹，替妹妹出頭是應該的，不這麽做還叫親人，還叫姐姐嗎？
但是出頭或者報仇要講究方式方法，有必要深入荊州腹地刺殺楊休楊彪嗎？
現在可好了，楊休楊彪毫發無傷，差點把自己玩死了。
胡輕侯大驚失色：“表姨你不能枉顧事實，我哪裏差點把自己玩死了？我就是去武裝（游）行了而已，瓦格納能做，我不能做？”
劉婕淑冷冷地看著胡輕侯，喝道：“全天下都知道你是一個莽夫，很得意嗎？”
胡輕侯眨眼，抱住輕渝和水胡，聲音哽咽：“表姨，你可知道輕渝和水胡最近有多麽擔驚受怕？她們睡覺睡不好，吃飯吃不好，人都瘦了。”
“我若是不替她們報仇，她們有心魔了，以後無論怎麽練功，都無法寸進該怎麽辦？”
“若是她們覺得被我拋棄了，心中悲傷欲絕，自暴自棄，成為了熊孩子，又怎麽辦？”
“嚶嚶嚶嚶嚶嚶！”
輕渝和水胡眼睛睜得又大又無辜，然後興奮了，是不是該和姐姐一起騙人？
劉婕淑喝道：“大丫，你已經不是孩子了，你身後有一整個國家！”
胡輕侯轉頭看劉婕淑，這個表姨蠢是蠢了點，但是善良老實。
她微笑道：“表姨，我怕死得很，怎麽會亂來呢？”
胡輕侯微笑道：“楊休其實沒有多少資源可以調動，不可能擋得住胡某的。”
“因為從江陵回洛陽的道路實在是太多了。”
劉婕淑冷笑：“多？只有兩條！楊休是運氣不好，猜錯了，若是被他猜對了，你此刻還能笑得出來？”
胡輕侯搖頭，襄陽有劉星的家族在，消息靈通無比，若是楊休的大軍不在襄陽，她從襄陽走便是了，楊休無論猜哪條路都沒用的。
她道：“胡某若是一心想要向北，自然只有兩條路。”
“可胡某若是向東或者向南呢？”
胡輕侯看著驚愕的劉婕淑，道：“胡某有快馬，有人手，若是向南一路燒毀荊州南部各郡的田地和城池，楊休能夠擋住胡某？”
“胡某若是向東入揚州豫章郡，曹躁此刻在丹陽郡與白亓糾纏，豫章郡有主無主都不好說，胡某難道就不能渡江回豫州？”
“楊休可以一舉殺光了在江陵、襄陽等地的荊州大門閥，但卻不能一舉征服荊州南部的山山水水，不然楊休怎麽會在荊州浪費了數年時間？”
“胡某為什麽就不會幹脆在荊州南部，揚州西南部奪取郡縣，在敵後開花？”
胡輕侯淡淡地道：“胡某沒有兵馬？胡某一向殘忍，拿刀劍逼迫百姓出戰，只要胡某占據了空虛的荊州南部和揚州西南部，為何胡某就不能用刀劍殺出糧食，殺出忠心，殺出大軍，殺出地盤？”
“楊休其實也知道他殺死胡某的機會只有一次，沒有成功就再也不可能了，畢竟胡某勢大，投靠胡某的荊州小門閥和家族數不勝數，荊州的戰場信息對胡某單向透明。”
劉婕淑呆呆地看著胡輕侯。
胡輕侯環顧四周眾人，認真地道：“朕這次殺入荊州，不論是報仇，還是消滅荊州主力，奪取荊州郡縣的計劃都沒有完成。”
“朕可以說是輸得一塌糊塗。”
“但是，朕此行毫無風險。”
“因為朕有太多的戰略迂回餘地了。”
胡輕侯對此有絕對的自信，只要她沒有陷落在荊州牧府衙，誰都留不住她的。
飛機大炮都沒能堵住先烈的長征，一群拿著長矛弓箭的人還想堵住敵後游擊？
沒有現代高效通訊和偵查手段的廣闊土地中，胡輕侯甚至可以輕易地在荊州軍的眼皮底下擦肩而過。
至不濟，胡輕侯還能殺入交州坐船回青州嘛。
葵吹雪和一群官員無奈地看著胡輕侯，有個自信爆表，不聽勸阻的皇帝真是身為臣子的噩夢。
程昱淡淡地道：“陛下要做大事，莫要被小事纏身。”
胡輕侯用力點頭：“有道理，有道理，朕以後就做大事，小事就交給臣子做。”
她左右看看，不滿了：“為何沒有人呼喊萬歲？”這個時候不是該給我一個臺階下的嗎？
一群官員用死魚眼睛看胡輕侯，呼喊你個頭！
胡輕侯不屑地瞅眾人，你們不給臺階，我不會自己搭？
胡輕侯振臂高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然後滿意地點頭：“諸位愛卿平身。”
一群官員死死地盯著胡輕侯，皇帝是無賴，怎麽破？急，在線等。
胡輕侯淡定坐下，順便把兩個小不點摟在懷裏：“你們越來越不聽話了，以前還知道配合我的。”
兩個小女孩打滾：“我們長大了，要做好孩子！”
胡輕侯瞅瞅一群臉色不善的官員，急忙辦正事：“朕這次從荊州歸來，殺敵無數，弘農楊氏喪膽，看誰還敢再打我的妹妹們的主意。”
“來人，昭告天下！”
胡輕侯沈吟了一下，道：“就寫：誰敢再打朕的妹妹們的主意，朕就誅滅誰的九族！”
她眨巴著味道，感覺字太多了，一點都不霸氣，揮手道：“這事情就交給程昱辦理，一定要強大的宣傳效果，要霸氣，能夠嚇死人的那種！”
程昱微笑點頭：“是。”
葵吹雪問道：“這征討長安又如何？”
胡輕侯笑了：“且等幾日，朕倒要看看天下如何看朕殺入荊州。”
……
黃朝昭告天下，皇帝胡輕侯入荊州討賊，獲得大勝。
“……陛下率百餘人親冒矢石，殺入江陵城內，江陵城內屍橫遍野，二十餘萬人不敢出聲……”
“……陛下以劍拍逆賊楊休楊賜臉頰，呵斥‘汝還敢圖謀殺朕妹妹乎？’……”
“……逆賊楊休楊彪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親吻陛下鞋子，口呼誤會，誤會……”
“…… 陛下踩著楊休楊彪的腦袋呵斥，‘若是再有下次，休怪吾不念及故人之情，滅汝九族，砍下汝等人頭築京觀……’”
葵吹雪等官員瞅瞅公文，無視胡輕侯要求精煉語言的聖旨，讚嘆道：“不愧是程仲德，宛如陛下禦筆親書。”
程昱淡淡地笑，寫幾個字當然是威風了，但是不識字的老百姓需要的不是文字沖擊，而是更畫面性的東西。
程昱道：“多派人手傳遍各地。”
……
長安城。
劉辯死死地盯著從洛陽送來的逆詔，重重地扔在地上，厲聲道：“胡輕侯不是在風陵渡嗎？為何去了荊州？”
何苗臉都沒紅一下，打仗虛設旗幟是常有的事情，誰說不許胡輕侯在風陵渡虛晃一槍，其實殺入荊州了？
他認真道：“陛下，此刻最重要的是胡輕侯回來了。”
風陵渡十幾萬黃朝軍隊與徐榮萬餘人對峙，雙方都無聊得很，此刻胡輕侯完成了對荊州的偷襲，接下來是真的禦駕親征風陵渡，還是與長安罷手言和？
劉辯憤怒地看著大殿中的臣子們，朕非亡國之君，爾等皆亡國之臣。
他厲聲道：“胡輕侯有什麽可怕的？爾要戰，便作戰！”
一群官員面面相覷，你丫以為打仗就是喊口號，誰的口號動聽誰就贏？
荀諶平靜地看著腳下，胡輕侯接下來只怕一定會攻打長安了。
長安城中，無數百姓淚如雨下。
一個百姓捶胸頓足：“我就說徐榮怎麽可以擋住胡輕侯，原來胡輕侯根本不在風陵渡！”
一群百姓悲傷落淚，前幾日見胡輕侯久久不能渡河，還以為徐榮是戰神級別的，每日都有人給徐榮府邸送花，更有人寫詩稱讚徐榮，將他誇成了天下第一，沒想到完全是錯覺啊。
另一個百姓眼睛發直：“胡輕侯百餘騎就敢殺入荊州，縱橫無敵，這妖法一定已經大成，不然何以抵擋荊州的千軍萬馬？”
一群百姓驚恐極了，荊州人幾百萬人擋不住胡輕侯百餘人，胡輕侯沒有使用妖法都不可能啊。
一個百姓大聲道：“我知道了！胡輕侯帶領的是屍兵屍馬，所以刀槍不入，不會死！”
一群百姓臉色慘白，只覺有理極了。
一個百姓顫抖著道：“若是胡輕侯再次使用妖法，殺入長安……”
一群百姓淚水長流，長安人豈不是要死光了？
有長安百姓哭泣道：“能不能不要打啊……”
一群百姓瞬間四散，長安城內士卒t無數，誰敢說不要打，投降等等言語，分分鐘被劃為境外敵對勢力，全家坐牢。
……
風陵渡。
西岸。
徐榮看著公文沈默不語，其實他早就有懷疑了，黃朝十幾萬大軍在對岸曬太陽，要是沒有詭計，他這些年的戰鬥經驗就是一坨狗屎了。
“唉，果然不在這裏。”他輕輕地嘆息。
徐秀焱道：“十二叔，胡輕侯在不在這裏，沒有區別的。”
她望向黃河對岸：“十幾萬大軍若是渡江，哪裏需要胡輕侯親自指揮。”
徐秀焱對胡輕侯的軍事能力不屑極了，若是她有胡輕侯的基業，天下早已一統了，所以胡輕侯不在這裏其實反而糟糕，呂布可以自由發揮了。
徐榮望著對岸出神，此刻已經是八月，黃河之水濤濤，呂布應該是不會渡江的，但是等到了十月後枯水期，十幾萬大軍卷起褲腳就渡過了黃河，那還怎麽打？
兩個月後就是決戰嗎？
徐榮心中唯有悲涼，面對十倍的兵力，戰術好有個P用，對方只要平推上來，他立馬完蛋。
……
胡輕侯宣布大勝的詔書傳到荊州，荊州毫不猶豫同樣宣布大勝。
“……胡逆殺入荊州牧府衙，楊州牧拔劍血戰，身被數創，猶自高呼酣鬥……胡逆大驚，楊州牧何以如此勇猛也？”
“……江陵城內數十萬百姓感念楊州牧恩德，高呼‘願為君死’，圍攻胡逆……”
“……胡逆震恐，民心如此，江陵不可破，乃出逃……”
兩個版本的勝利宣言差距極大，不用任何腦子都能看出黃朝版本的虛假，若是胡輕侯能夠拿劍拍楊休楊彪的臉，會放過他們？
但是天下士人卻堅信荊州這回一定輸麻了。
向益州而去的馬車中，張溫冷冷地道：“胡輕侯在荊州腹地來去自如，楊彪還有臉自稱州牧？”
一群士人重重點頭，胡輕侯不可能帶著大軍偷襲江陵，也就幾百人而已，就這都能平安進江陵，平安回黃朝，荊州的堅固城墻就是紙紮的，數萬士卒更是泥土雕塑。
通往交州的道路上，王芬長嘆：“不知江陵死傷多少人？”
一群士人神情淒慘，雙方使勁吹牛的勝利宣告中都沒提到江陵百姓和士卒死傷，但用P股想也知道死了無數人。
黃朝不吹噓殺了多少江陵人，明顯是因為黃朝將輿論重點放在了羞辱楊彪楊休上，而楊彪楊休沒有提到死傷就有些耐人詢問了。
但凡有一絲光彩的地方，都會在胡輕侯退回黃朝的事實下大吹特吹，可荊州同樣對死傷不置一詞，很明顯江陵損失慘重極了，提出來就有可能把“大勝”變成“平局”甚至“失敗”。
揚州某個山野中，張邈慢慢地道：“胡輕侯的言語囂張尖酸，肆意羞辱楊彪楊休，而楊彪楊休只敢說擊退胡輕侯，其損失之大，忌憚之深，可見一斑。”
一群士人長嘆，被人公然羞辱了，反擊卻是不痛不癢，這不是君子風度，這是根本不敢反擊，唯恐激怒了對方。
荊州南面郡縣的某個府衙之內。
一群士人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一個士人負手而立，身上浩然之氣沖天而起，仰頭看著天空中的太陽，厲聲道：“兩國交戰，當堂堂正正，戰陣交鋒，豈能做鼠竊狗盜之事？”
另一個士人痛哭流涕，悲聲道：“君子之風久不存世矣，悲哉！”
一群士人抱頭大哭：“世上多小人而少君子，蒼天變色，大地哽咽，滄海橫流，星辰潛藏。”
打仗就打仗，哪怕不願意像遠古一樣雙方約好了時間地點陣戰，最多也只能偷襲城池什麽的，哪有直接刺殺對方的主將的？
跳過戰陣的爭鬥，直接搞主將的肉（體）毀滅豈不是破壞規矩，讓門閥子弟人人自危嗎？
荊州另一個城池中，縣令臉色鐵青，違反戰爭法則的滲透、暗殺、破壞水利等等手段太卑鄙了，毫無風度。
他厲聲道：“為今之計，唯有建造泥土高墻！”
一群士人用力點頭，堅決支持。
前兩年大家都在修建泥土高墻，但是南方響應就比較少。
南方多雨，建立一大堆泥土高墻分分鐘被雨水沖了，腦子有病？
南方適合耕種的平原也比較少，寸土寸金都不誇張，誰舍得將大片良田變成泥土堆？
但是胡輕侯既然玩上了刺殺，這泥土高墻就必須成為每個城池的標配。
泥土高墻其餘作用沒有，延緩他人進出的作用杠杠的，胡輕侯或者其餘人想要玩刺殺，必須認真考慮刺殺後逃離的難度系數。
揚州靠近荊州的某個縣城內，一群士人看著從荊州順流而下的客商帶來的準確情報，面如白紙。
“……江陵大火……”
“……荊州牧府邸屍積如山，皆荊州士卒衣衫……搬運屍體者絡繹不絕，三日乃止……”
“……荊州南郡、江夏郡多個縣城官吏和士卒被殺……”
“……胡輕侯率百餘騎經過，全城百姓不敢呼吸……”
一群士人憤怒到了極點，胡輕侯搞什麽，刺殺胡輕渝和水胡未遂而已，至於這麽瘋狂嗎？
一群年輕士人不屑地看著中老年士人們，這麽假的消息都看不出來，竟然臉色還慘白了，真是廢物啊。
一個英俊的年輕士人臉色冰冷，淡淡地道：“妹妹而已，誰沒有了？這世上絕對沒有人會為了妹妹的性命而冒險。此事必有可疑。”
一群年輕士人重重點頭。
另一個英俊的年輕士人淡淡地道：“我等身為門閥子弟，家中親妹妹五六個，堂妹妹表妹幾十個，有什麽稀奇？”
“我也算閱人無數了，就沒見過誰會為了妹妹的利益而放棄自己的利益的。”
“反過來，用妹妹的婚姻、身體、名節、財產、才學、性命為自己牟利的事情卻是層出不窮。”
一群年輕士人重重點頭，絲毫不覺羞愧，反而覺得理所當然極了。
一個年輕士人道：“女人就是用來交易的，親妹妹同樣是用來交易的，無非是為了家族還是為了父兄而已，怎麽可能有人會為了妹妹犧牲自己的利益？”
一群士人用力點頭，不僅僅豪門大閥如此，平民百姓也一樣，不然怎麽會有不少人不把女兒嫁給瘸腿老漢，換來聘禮給兒子成親呢？
怎麽會有弟弟淡定地看著姐姐為了自己而向夫婿索要大筆錢財，結果被休了，卻視若無睹並且嫌棄呢？
另一個年輕士人淡淡地道：“哪怕是姐妹同樣會為了利益爭奪，只聽說為了利益終日爭鬥不休的姐妹，何時見過姐姐為妹妹犧牲的？”
一群年輕士人用力點頭，家中後宅每日都在為了一碗菜，一件衣服爭鬥，恨不得你死我活，這姐妹之間的感情真是蕩氣回腸。
一個英俊的年輕士人大聲道：“莫說胡輕侯已經稱帝了，就算胡輕侯只是一個小官，她怎麽可能為了給妹妹報仇而冒險？”
一群年輕士人用力點頭，親生兒女都會被劉邦踢下馬車，一個妹妹算老幾？
“一定是假的！”一群年輕士人對胡輕侯親自殺入江陵的消息不屑一顧。
一群中老年士人本來想忍的，誰沒有年輕過？
世上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利益，周圍的人都是為了自己而存在的，必須為了自己而犧牲。這種自私又白癡的念頭幾乎每個人年輕的時候都有過，很稀奇嗎？
作為過來人的中老年了不理睬一群自私白癡的青少年就是了。
可惜這群廢物越說越過分，越說越猖狂，再不教訓只怕誤了大事。
一個老年士人目光與其餘中老年士人交匯，眾人心意一致。
那老年士人厲聲下令道：“來人，將這些蠢貨拖出去打！”
一群年輕士人不敢置信地看著老年士人，好幾個年輕士人同時背負雙手，冰冷的目光盯著那老年士人，冷冷地道：“今日之辱，吾他日定然十倍奉還。”
相同的言語甚至在小小的大堂內激起了回聲！
一群中老年士人看著七八個年輕士人一模一樣的姿勢和言語，氣不打一處來。
“拖出去，重重地打！”
大堂外哭嚎聲一片，大堂內眾人卻終於靜下了心。
一個老年士人看著某個男子，問道：“曜卿，你怎麽看？”
一群中老年人一齊看著袁渙袁曜卿，若不是袁渙當機立斷說服整個門閥逃離汝南陳郡，此刻袁閥是被胡輕侯殺了全家，還是被強行征兵t，死在了宛城？
眾人紛紛真誠地道：“曜卿，你必有高見。”“你眼中的真相是如何？”“危難之際，曜卿不可吝嗇言辭。”
袁渙環顧眾人，慢慢地道：“胡輕侯為妹妹報仇，必然是真的。”
他盯著眾人，道：“諸位可還記得當年胡輕侯殺袁韶？”
眾人皺眉，陳郡袁氏與汝南袁氏本是一家，對袁韶被殺一事自然是記得的。
袁渙見了眾人神色就知道眾人只知皮毛。
他緩緩地道：“據當時在場的門閥貴公子說，當日胡輕侯一直對袁韶曹躁卑躬屈膝，言語諂媚，直到袁韶大喝一聲，嚇得胡輕侯的妹妹差點墜馬。”
“胡輕侯的態度就大變了，下令與袁韶廝殺。”
一群袁氏子弟臉色大變，胡輕侯殺袁韶的真相竟然是因為妹妹？
一個袁氏子弟顫抖著問道：“消息可靠嗎？”
袁渙道：“這是許攸親眼所見。”
大堂內的空氣頓時凝固了，許攸的言語定然不會錯。
袁渙繼續道：“仔細看胡輕侯的經歷，早期幾乎任何場合都會帶著妹妹，片刻不願離身，縱然是廝殺也會負於背上。”
“這相依為命之意，隔著幾百丈都能感覺到。”
“京城誰不知道胡輕侯寵愛妹妹？”
一群袁氏子弟緩緩點頭，想到胡輕侯別無親人，對妹妹的感情自然是不能以常理預料。
袁渙繼續道：“黃朝發布勝利宣告，天下誰不能看出宣告中的胡說八道？但胡輕侯卻依然發布，難道她不知道會受人恥笑？”
“縱然胡輕侯不知道，胡輕侯身邊程昱和葵吹雪皆計謀之士，會不知道？”
“黃朝荒謬的宣告發布天下，羞辱楊彪楊休是順帶而已，其實只是為了透露一個信息，誰敢惹胡輕侯的妹妹，胡輕侯就殺了誰。”
一群袁氏子弟深呼吸，真相真是狗屎啊，在一個姐妹撕逼的世界中竟然有人把妹妹當做珍寶。
袁渙微笑著看著案幾上的黃朝公文，道：“這份公文定然是葵吹雪或者程昱寫的，雖然誇張，卻斯斯文文。”
“若是胡輕侯親自寫，只怕胡輕侯只會寫‘再敢惹我妹妹們，這就是榜樣！’”
揚州另一個城池中，一群門閥士人臉色鐵青，胡輕侯身為皇帝，就為了楊休不成熟的刺殺胡輕渝水胡的未遂事件而親自殺入了江陵，差點幹掉了楊彪楊休，胡輕侯這是恨到了極點啊！
當年一群洛陽門閥士人籌劃刺殺胡輕侯都不曾被胡輕侯如此激烈地報覆！
一群門閥士人臉色鐵青，事情已經很明顯了，胡輕侯死亡之前，惹誰都不能惹小輕渝和小水胡。
一個士人渾身發抖，道：“以後胡輕侯會不會每次打仗都用刺殺了？”
長江可以阻隔大軍，可是不能阻隔個別刺客啊，江陵城都被胡輕侯殺進殺出，難道本地這個小縣城還能城墻比江陵更堅固，防守比江陵更嚴密？
一群士人嚇得魂都沒了，胡輕侯麾下高手無數的，要是這麽無恥的玩刺殺，他們豈不是分分鐘就被殺了？
一個士人雙目赤紅，拍案大罵道：“楊彪楊休不當人子！怎麽可以對兩個小女孩下手？這是人做得出來的嗎？”
其餘士人瞬間懂了，另一個士人一腳踢翻了案幾，憤怒大叫：“胡輕渝和水胡是何等的聰明可愛，楊彪楊休竟然下得了毒手！簡直不是人！”
又一個士人撕開衣衫，仰天怒吼：“楊彪楊休就是偽君子！怎麽可以對小女孩子下殺手呢？”
另一個士人雙手對著天空大叫：“蒼天啊，大地啊，為何不打雷劈死了楊彪楊休？”
無數士人熱淚盈眶，對楊彪楊休痛恨無比，竟然想要刺殺胡輕侯的妹妹，這回連累了其他人了吧，若是被老子遇到了，一定打死了你們！
一個士人看著四周呆若木雞的仆役，大怒：“為何不記下來？快記下來，傳播到洛陽去！”
一群士人對仆役們的愚蠢失望極了，這種事情需要他們親自說出口也就算了，難道還要他們再表演一次？
一個士人閉上眼睛許久，深深感到僅僅是行為藝術很明顯不能讓胡輕侯知道他們的誠意。
他眼中精光四射，道：“來人，拿紙筆來！”
“胡輕渝和水胡公主受到了驚嚇，在下深深心疼，必須送上一份薄禮以表安慰。”
一群士人秒懂。
另一個士人大聲道：“我願意送上絲綢百匹，讓胡輕渝和水胡公主每日都有新衣服穿，心情定然會變好的。”
又是一個士人微笑道：“我願意送上胭脂水粉數車，讓胡輕渝和水胡公主每日漂漂亮亮。”
又是一個士人大叫：“我家有祖傳的木偶數個，是秦始皇的娘親玩過的，願意贈與胡輕渝和水胡公主！”
一群士人歡喜地笑著，送禮物給胡輕渝和水胡簡直是神來之筆，胡輕侯看到他們對胡輕渝和水胡的尊重和愛護，難道不感動？
既然感動了，胡輕侯還會下令刺殺他們嗎？
自家的小命自然是保住了。
一個士人捋須嚴肅地道：“我等只是心疼小女孩子受到驚嚇，聊表心意。”
他長長地嘆息：“純真的小女孩子是世上最珍貴的隗寶，豈能受到傷害？”
一群士人用力點頭，長籲短嘆：“不錯，我等不是向胡輕侯投降和示好，我等只是見不得小孩子牽涉到戰爭之中。”
一個士人大聲道：“戰爭是成年人的事情，與小孩子有什麽關系？禍不及妻兒啊！”
另一個士人用力點頭，道：“保護孩子，人人有責！”
又一個士人淚流滿面：“我等只是為了世界的未來！”
某縣士人相約給胡輕侯和水胡送禮的消息光速傳開，荊州、揚州無數士人擡頭看天，心中充滿了對世界的愛。
關中士人淚流滿面，論拍馬屁和保命，關中實在是太落後了！
關中士人必須知恥後勇，立刻抱胡輕渝和水胡公主的大腿！
數日內，荊州、揚州、關中士人送給胡輕渝和水胡的禮物絡繹不絕送往洛陽。
函谷關前等待檢查的車輛隊伍排了十幾裏地，長江之上的小船更是像過江之鯽絡繹不絕。
送禮的隊伍見了黃朝士兵的膽氣都壯了不少：“這是送給黃朝胡輕渝公主和水胡公主的禮物！”
給胡輕渝公主和水胡公主送禮就是與胡輕渝公主和水胡公主有了那麽比蜘蛛絲還要細的一絲絲聯系，哪個黃朝士卒敢攔下或傷害送禮的人？
信不信胡輕侯滅了你丫的九族！
某個縣城內，一個士人反覆思索，只覺送禮拉近與胡輕侯的關系的辦法是好的，但是這麽多人都在送禮，胡輕侯真的能夠記住這許多人的名字？
想要讓胡輕侯記住自己，保住全家的腦袋，唯有出奇制勝。
風陵渡口，十幾條小船緩緩向東岸而去。
呂布大喜：“徐榮竟然敢向我進攻？”
他惡狠狠呵斥四周的弓（弩）手：“不許放箭！本將軍要與他單挑！”
黃河中，一個年輕的士人走出了小船的船艙，傲然負手而立，望著呂布的眼睛清澈透亮，毫無懼色。
他緩緩地朗聲道：“……長安張安張少庭，天遣裁詩花作骨。往還誰是龍頭人，公主遣秉魚須笏。太行青草上白衫，匣中章奏密如蠶……”【註1】
十幾艘小船上百十個仆役大聲重覆那年輕士人的詩詞，一首詩詞吟唱完畢，百十個仆役一齊跪下磕頭：“長安張安張少亭謹以此詩贈黃朝胡輕渝公主和水胡公主殿下金安。”
重覆三遍，小船調頭回黃河西岸。
小船上，張安負手而立，驕傲無比。
在人人給胡輕渝送禮的時代，忽然冒出一個人送了一首詩詞，難道胡輕侯會不記得？胡輕侯不記得，第一次收到詩詞的胡輕渝和水胡會不記得？
有此詩在，闔家的性命是保住了。
張安大聲道：“回長安，在宅院前掛上‘長安張安張少亭謹以此詩贈黃朝胡輕渝公主和水胡公主殿下金安’的橫幅，不，在宅院墻上寫滿了這句話，我張家再無憂矣！”
風陵渡東側，呂布呆呆地看著小船調頭，瞠目結舌，這年頭打仗不用刀劍用毛筆了嗎？
消息傳開，無數士人憤怒無比，就你丫會寫詩詞，我不會嗎？
各地寫詩詞安慰輕渝公主和水胡公主的人暴增幾千倍，更有無數人開始給輕渝公主和水胡公主畫像。
見過輕渝和水胡的人幾乎沒有，但是華夏的畫像講究的是意境，誰t在乎像不像。
只要在畫上題名《輕渝公主和水胡公主》，誰敢說不像？
一時之間，有人畫《楊休楊彪不當人子圖》，有人畫《公主平賊圖》，有人畫《公主撲蝶圖》，各地士人畫技突飛猛進，創意更是層出不窮，推動了天下畫技的大爆發。
襄陽城外，無數百姓對著宛城的黃朝士卒大聲叫嚷，舉起手中的橫幅：“戰爭不得傷及孩童！戰爭不得刺殺敵方首腦！”
第二點遠遠比第一點重要，但是沒有第一點肯定就沒有第二點，兩點必須牢牢綁定，永不分離。
襄陽百姓喊了幾句，停止了呼喊。
襄陽士人大怒：“你們收了錢的！”
襄陽百姓又不傻，口號怎麽看都是保護權貴老爺的，難道以後打仗死得都是平民百姓，權貴不用流血了？
打仗權貴不死的春秋時代早就被忒麽的淘汰幾百年了！
襄陽百姓的意見簡單極了，要麽再加一句，要麽就拉倒，我等退錢，你自己去喊。
襄陽士人咬牙：“好，再加一句！”
無數襄陽百姓對著宛城士卒大喊：““戰爭不得傷及孩童！戰爭不得刺殺敵方首腦！戰爭不得屠殺普通百姓！”
這才公平公正，人人歡喜。
襄陽百姓的口號傳開，立刻引起了無數百姓的重視。
雖然襄陽百姓的口號幼稚到了極點，充滿了底層百姓的無奈、掙紮和幻想，但是喊幾句口號又不需要花錢。
荊州、揚州、關中無數士人自發簽名，支持襄陽百姓發出的時代的最強聲，亡百姓苦，興百姓苦，興亡兒童都苦，人類需要有底線，人類需要有未來。
尤其關中百姓熱烈無比，堅決擁護“襄陽呼籲”，只要胡輕侯略微聽一下民意，關中尤其長安的幾十萬百姓的小命就保住了。
無數百姓痛苦失聲：“沒有孩子的未來是沒有未來的，沒有底線的戰爭在摧毀我們的世界，沒有老百姓的世界任何人都活不下去！”
一群百姓搖旗吶喊：“襄陽呼籲！襄陽呼籲！天下諸侯必須遵守襄陽呼籲！我們的未來不能是沒有孩子、沒有百姓、沒有底線的未來！”
一群手握重兵的大佬就沒人理會這狗屎的“襄陽呼籲”，腦子有病才會將百姓的意見當回事，一群韭菜而已，是什麽讓韭菜產生了幻覺可以做主了？
一群百姓大怒，官老爺不想理睬，我們就自己單幹！
荊州江夏郡平春縣城百姓無視官府的幹預，敲鑼打鼓，齊聲大叫：“平春縣加入襄陽呼籲，所有孩子、百姓不加入戰爭！”
平春縣百姓不是傻瓜，不想做出頭鳥的，可是胡輕侯率領重甲騎兵和數千（弩）手剛剛大搖大擺旁若無人地從平春回到豫州，誰知道幾天後會不會帶領大軍殺入平春？
襄陽、江陵要麽有大江做天塹，要麽距離邊境有幾百裏地，平春有什麽？平春只有百姓的人頭而已！
平春百姓堅決無比，必須大力宣揚襄陽呼籲，若是本地官府幹預，大不了逃到豫州去。
黃朝士卒可往，我亦可往！
平春縣的縣令呵斥幾句，淡定裝死，百姓喊幾句口號天又不會塌，何必當回事。
平春縣全縣百姓加入襄陽呼籲的事情光速傳播，江夏郡十四個縣城飛快響應。
“我們也加入襄陽呼籲！”
荊州、揚州、關中各地百姓瘋狂了，雖然好些人到現在都沒搞清楚襄陽呼籲到底是誰寫的，胡輕侯承認不承認，但是大家都加入了，好歹人多勢眾，胡輕侯怎麽也要考慮考慮，不會隨便屠城了吧？
荊州、兗州、關中無數郡縣宣布加入“襄陽呼籲”，為人類的底線以及世界的和平和秩序做出貢獻。
無數關中百姓看著東面的天空，淚流滿面，胡輕侯你一定要聽聽群眾的呼聲，一定要善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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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
平春縣北面的山區中。
幾百個人看著胡輕侯率領大軍進入了豫州地界, 這才微笑著轉身。
有人歡呼著向平春縣跑，邊跑邊叫：“沒事了！官兵走了！大家出來吧！”
山區中響起了鑼鼓聲和歡呼聲：“陛下走了，我們安全了！”
無數人從山區的各個角落冒了出來。
作為與汝南交界的平春縣內有太多的人是從汝南逃過來的難民，胡輕侯屠城、殺戮幾百萬人的消息人盡皆知, 平春縣百姓聽說胡輕侯來了, 毫不猶豫就躲進了山區。
有百姓熱淚盈眶：“陛下真是仁慈啊！”雖然胡輕侯走了, 但是稱呼不能錯, 言語更不能不恭敬，妖怪都有順風耳的。
有百姓大聲叫道：“祭祀祖先！還神！”
無數人應著, 死裏逃生, 必有後福。
幾個人笑著跟隨百姓下了山，一拐彎卻向襄陽而去。
一個人看左右沒有外人, 這才低聲對同伴道：“我劉氏這次對陛下有大功，以後定然可以保住富貴平安。”
幾個同伴重重點頭, 劉氏天下雖然沒了, 但是他們這一支幾百年沒有享受到宗室的優待了，如今劉氏氣數已盡，劉氏子弟必須另謀出路。
一個人低聲道：“劉星如今是虎威將軍, 又鎮守宛城，有我等裏應外合，襄陽遲早是陛下的。屆時劉星必然可以再次高升。”
一群人臉上擠出了燦爛地笑，只覺前途燦爛。
……
胡輕侯率領數支精銳部隊，毫無收獲地回到了洛陽。
無數百姓和官員在洛陽城外熱烈迎接, 無數百姓在官道上揮舞手中的鮮花：“萬歲，萬歲, 萬萬歲！”
葵吹雪帶著百官恭迎，燦爛地笑著：“陛下一身轉戰三千裏, 孤身入虎穴，威震天下，海內百姓臣服！”
胡輕侯在馬背上傲然看著四周的百姓，大聲道：“朕回來了！朕是無敵的！”
無數百姓大聲歡呼：“萬歲，萬歲，萬萬歲！”等了個把時辰了，t就為了喊這麽幾句話，喊完了可以回家了嗎？這麽熱的天，腦子有病才到官道上曬太陽。
胡輕侯回到了皇宮，一群官員的笑臉立刻沒了。
劉婕淑第一個翻臉呵斥：“你是不是瘋了！若是楊休率萬餘人追殺你，若是江夏的士卒膽子大一點攔截你，你此刻還能活著回來嗎？”
胡輕侯疼愛妹妹，替妹妹出頭是應該的，不這麽做還叫親人，還叫姐姐嗎？
但是出頭或者報仇要講究方式方法，有必要深入荊州腹地刺殺楊休楊彪嗎？
現在可好了，楊休楊彪毫發無傷，差點把自己玩死了。
胡輕侯大驚失色：“表姨你不能枉顧事實，我哪裏差點把自己玩死了？我就是去武裝（游）行了而已，瓦格納能做，我不能做？”
劉婕淑冷冷地看著胡輕侯，喝道：“全天下都知道你是一個莽夫，很得意嗎？”
胡輕侯眨眼，抱住輕渝和水胡，聲音哽咽：“表姨，你可知道輕渝和水胡最近有多麽擔驚受怕？她們睡覺睡不好，吃飯吃不好，人都瘦了。”
“我若是不替她們報仇，她們有心魔了，以後無論怎麽練功，都無法寸進該怎麽辦？”
“若是她們覺得被我拋棄了，心中悲傷欲絕，自暴自棄，成為了熊孩子，又怎麽辦？”
“嚶嚶嚶嚶嚶嚶！”
輕渝和水胡眼睛睜得又大又無辜，然後興奮了，是不是該和姐姐一起騙人？
劉婕淑喝道：“大丫，你已經不是孩子了，你身後有一整個國家！”
胡輕侯轉頭看劉婕淑，這個表姨蠢是蠢了點，但是善良老實。
她微笑道：“表姨，我怕死得很，怎麽會亂來呢？”
胡輕侯微笑道：“楊休其實沒有多少資源可以調動，不可能擋得住胡某的。”
“因為從江陵回洛陽的道路實在是太多了。”
劉婕淑冷笑：“多？只有兩條！楊休是運氣不好，猜錯了，若是被他猜對了，你此刻還能笑得出來？”
胡輕侯搖頭，襄陽有劉星的家族在，消息靈通無比，若是楊休的大軍不在襄陽，她從襄陽走便是了，楊休無論猜哪條路都沒用的。
她道：“胡某若是一心想要向北，自然只有兩條路。”
“可胡某若是向東或者向南呢？”
胡輕侯看著驚愕的劉婕淑，道：“胡某有快馬，有人手，若是向南一路燒毀荊州南部各郡的田地和城池，楊休能夠擋住胡某？”
“胡某若是向東入揚州豫章郡，曹躁此刻在丹陽郡與白亓糾纏，豫章郡有主無主都不好說，胡某難道就不能渡江回豫州？”
“楊休可以一舉殺光了在江陵、襄陽等地的荊州大門閥，但卻不能一舉征服荊州南部的山山水水，不然楊休怎麽會在荊州浪費了數年時間？”
“胡某為什麽就不會幹脆在荊州南部，揚州西南部奪取郡縣，在敵後開花？”
胡輕侯淡淡地道：“胡某沒有兵馬？胡某一向殘忍，拿刀劍逼迫百姓出戰，只要胡某占據了空虛的荊州南部和揚州西南部，為何胡某就不能用刀劍殺出糧食，殺出忠心，殺出大軍，殺出地盤？”
“楊休其實也知道他殺死胡某的機會只有一次，沒有成功就再也不可能了，畢竟胡某勢大，投靠胡某的荊州小門閥和家族數不勝數，荊州的戰場信息對胡某單向透明。”
劉婕淑呆呆地看著胡輕侯。
胡輕侯環顧四周眾人，認真地道：“朕這次殺入荊州，不論是報仇，還是消滅荊州主力，奪取荊州郡縣的計劃都沒有完成。”
“朕可以說是輸得一塌糊塗。”
“但是，朕此行毫無風險。”
“因為朕有太多的戰略迂回餘地了。”
胡輕侯對此有絕對的自信，只要她沒有陷落在荊州牧府衙，誰都留不住她的。
飛機大炮都沒能堵住先烈的長征，一群拿著長矛弓箭的人還想堵住敵後游擊？
沒有現代高效通訊和偵查手段的廣闊土地中，胡輕侯甚至可以輕易地在荊州軍的眼皮底下擦肩而過。
至不濟，胡輕侯還能殺入交州坐船回青州嘛。
葵吹雪和一群官員無奈地看著胡輕侯，有個自信爆表，不聽勸阻的皇帝真是身為臣子的噩夢。
程昱淡淡地道：“陛下要做大事，莫要被小事纏身。”
胡輕侯用力點頭：“有道理，有道理，朕以後就做大事，小事就交給臣子做。”
她左右看看，不滿了：“為何沒有人呼喊萬歲？”這個時候不是該給我一個臺階下的嗎？
一群官員用死魚眼睛看胡輕侯，呼喊你個頭！
胡輕侯不屑地瞅眾人，你們不給臺階，我不會自己搭？
胡輕侯振臂高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然後滿意地點頭：“諸位愛卿平身。”
一群官員死死地盯著胡輕侯，皇帝是無賴，怎麽破？急，在線等。
胡輕侯淡定坐下，順便把兩個小不點摟在懷裏：“你們越來越不聽話了，以前還知道配合我的。”
兩個小女孩打滾：“我們長大了，要做好孩子！”
胡輕侯瞅瞅一群臉色不善的官員，急忙辦正事：“朕這次從荊州歸來，殺敵無數，弘農楊氏喪膽，看誰還敢再打我的妹妹們的主意。”
“來人，昭告天下！”
胡輕侯沈吟了一下，道：“就寫：誰敢再打朕的妹妹們的主意，朕就誅滅誰的九族！”
她眨巴著味道，感覺字太多了，一點都不霸氣，揮手道：“這事情就交給程昱辦理，一定要強大的宣傳效果，要霸氣，能夠嚇死人的那種！”
程昱微笑點頭：“是。”
葵吹雪問道：“這征討長安又如何？”
胡輕侯笑了：“且等幾日，朕倒要看看天下如何看朕殺入荊州。”
……
黃朝昭告天下，皇帝胡輕侯入荊州討賊，獲得大勝。
“……陛下率百餘人親冒矢石，殺入江陵城內，江陵城內屍橫遍野，二十餘萬人不敢出聲……”
“……陛下以劍拍逆賊楊休楊賜臉頰，呵斥‘汝還敢圖謀殺朕妹妹乎？’……”
“……逆賊楊休楊彪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親吻陛下鞋子，口呼誤會，誤會……”
“…… 陛下踩著楊休楊彪的腦袋呵斥，‘若是再有下次，休怪吾不念及故人之情，滅汝九族，砍下汝等人頭築京觀……’”
葵吹雪等官員瞅瞅公文，無視胡輕侯要求精煉語言的聖旨，讚嘆道：“不愧是程仲德，宛如陛下禦筆親書。”
程昱淡淡地笑，寫幾個字當然是威風了，但是不識字的老百姓需要的不是文字沖擊，而是更畫面性的東西。
程昱道：“多派人手傳遍各地。”
……
長安城。
劉辯死死地盯著從洛陽送來的逆詔，重重地扔在地上，厲聲道：“胡輕侯不是在風陵渡嗎？為何去了荊州？”
何苗臉都沒紅一下，打仗虛設旗幟是常有的事情，誰說不許胡輕侯在風陵渡虛晃一槍，其實殺入荊州了？
他認真道：“陛下，此刻最重要的是胡輕侯回來了。”
風陵渡十幾萬黃朝軍隊與徐榮萬餘人對峙，雙方都無聊得很，此刻胡輕侯完成了對荊州的偷襲，接下來是真的禦駕親征風陵渡，還是與長安罷手言和？
劉辯憤怒地看著大殿中的臣子們，朕非亡國之君，爾等皆亡國之臣。
他厲聲道：“胡輕侯有什麽可怕的？爾要戰，便作戰！”
一群官員面面相覷，你丫以為打仗就是喊口號，誰的口號動聽誰就贏？
荀諶平靜地看著腳下，胡輕侯接下來只怕一定會攻打長安了。
長安城中，無數百姓淚如雨下。
一個百姓捶胸頓足：“我就說徐榮怎麽可以擋住胡輕侯，原來胡輕侯根本不在風陵渡！”
一群百姓悲傷落淚，前幾日見胡輕侯久久不能渡河，還以為徐榮是戰神級別的，每日都有人給徐榮府邸送花，更有人寫詩稱讚徐榮，將他誇成了天下第一，沒想到完全是錯覺啊。
另一個百姓眼睛發直：“胡輕侯百餘騎就敢殺入荊州，縱橫無敵，這妖法一定已經大成，不然何以抵擋荊州的千軍萬馬？”
一群百姓驚恐極了，荊州人幾百萬人擋不住胡輕侯百餘人，胡輕侯沒有使用妖法都不可能啊。
一個百姓大聲道：“我知道了！胡輕侯帶領的是屍兵屍馬，所以刀槍不入，不會死！”
一群百姓臉色慘白，只覺有理極了。
一個百姓顫抖著道：“若是胡輕侯再次使用妖法，殺入長安……”
一群百姓淚水長流，長安人豈不是要死光了？
有長安百姓哭泣道：“能不能不要打啊……”
一群百姓瞬間四散，長安城內士卒t無數，誰敢說不要打，投降等等言語，分分鐘被劃為境外敵對勢力，全家坐牢。
……
風陵渡。
西岸。
徐榮看著公文沈默不語，其實他早就有懷疑了，黃朝十幾萬大軍在對岸曬太陽，要是沒有詭計，他這些年的戰鬥經驗就是一坨狗屎了。
“唉，果然不在這裏。”他輕輕地嘆息。
徐秀焱道：“十二叔，胡輕侯在不在這裏，沒有區別的。”
她望向黃河對岸：“十幾萬大軍若是渡江，哪裏需要胡輕侯親自指揮。”
徐秀焱對胡輕侯的軍事能力不屑極了，若是她有胡輕侯的基業，天下早已一統了，所以胡輕侯不在這裏其實反而糟糕，呂布可以自由發揮了。
徐榮望著對岸出神，此刻已經是八月，黃河之水濤濤，呂布應該是不會渡江的，但是等到了十月後枯水期，十幾萬大軍卷起褲腳就渡過了黃河，那還怎麽打？
兩個月後就是決戰嗎？
徐榮心中唯有悲涼，面對十倍的兵力，戰術好有個P用，對方只要平推上來，他立馬完蛋。
……
胡輕侯宣布大勝的詔書傳到荊州，荊州毫不猶豫同樣宣布大勝。
“……胡逆殺入荊州牧府衙，楊州牧拔劍血戰，身被數創，猶自高呼酣鬥……胡逆大驚，楊州牧何以如此勇猛也？”
“……江陵城內數十萬百姓感念楊州牧恩德，高呼‘願為君死’，圍攻胡逆……”
“……胡逆震恐，民心如此，江陵不可破，乃出逃……”
兩個版本的勝利宣言差距極大，不用任何腦子都能看出黃朝版本的虛假，若是胡輕侯能夠拿劍拍楊休楊彪的臉，會放過他們？
但是天下士人卻堅信荊州這回一定輸麻了。
向益州而去的馬車中，張溫冷冷地道：“胡輕侯在荊州腹地來去自如，楊彪還有臉自稱州牧？”
一群士人重重點頭，胡輕侯不可能帶著大軍偷襲江陵，也就幾百人而已，就這都能平安進江陵，平安回黃朝，荊州的堅固城墻就是紙紮的，數萬士卒更是泥土雕塑。
通往交州的道路上，王芬長嘆：“不知江陵死傷多少人？”
一群士人神情淒慘，雙方使勁吹牛的勝利宣告中都沒提到江陵百姓和士卒死傷，但用P股想也知道死了無數人。
黃朝不吹噓殺了多少江陵人，明顯是因為黃朝將輿論重點放在了羞辱楊彪楊休上，而楊彪楊休沒有提到死傷就有些耐人詢問了。
但凡有一絲光彩的地方，都會在胡輕侯退回黃朝的事實下大吹特吹，可荊州同樣對死傷不置一詞，很明顯江陵損失慘重極了，提出來就有可能把“大勝”變成“平局”甚至“失敗”。
揚州某個山野中，張邈慢慢地道：“胡輕侯的言語囂張尖酸，肆意羞辱楊彪楊休，而楊彪楊休只敢說擊退胡輕侯，其損失之大，忌憚之深，可見一斑。”
一群士人長嘆，被人公然羞辱了，反擊卻是不痛不癢，這不是君子風度，這是根本不敢反擊，唯恐激怒了對方。
荊州南面郡縣的某個府衙之內。
一群士人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一個士人負手而立，身上浩然之氣沖天而起，仰頭看著天空中的太陽，厲聲道：“兩國交戰，當堂堂正正，戰陣交鋒，豈能做鼠竊狗盜之事？”
另一個士人痛哭流涕，悲聲道：“君子之風久不存世矣，悲哉！”
一群士人抱頭大哭：“世上多小人而少君子，蒼天變色，大地哽咽，滄海橫流，星辰潛藏。”
打仗就打仗，哪怕不願意像遠古一樣雙方約好了時間地點陣戰，最多也只能偷襲城池什麽的，哪有直接刺殺對方的主將的？
跳過戰陣的爭鬥，直接搞主將的肉（體）毀滅豈不是破壞規矩，讓門閥子弟人人自危嗎？
荊州另一個城池中，縣令臉色鐵青，違反戰爭法則的滲透、暗殺、破壞水利等等手段太卑鄙了，毫無風度。
他厲聲道：“為今之計，唯有建造泥土高墻！”
一群士人用力點頭，堅決支持。
前兩年大家都在修建泥土高墻，但是南方響應就比較少。
南方多雨，建立一大堆泥土高墻分分鐘被雨水沖了，腦子有病？
南方適合耕種的平原也比較少，寸土寸金都不誇張，誰舍得將大片良田變成泥土堆？
但是胡輕侯既然玩上了刺殺，這泥土高墻就必須成為每個城池的標配。
泥土高墻其餘作用沒有，延緩他人進出的作用杠杠的，胡輕侯或者其餘人想要玩刺殺，必須認真考慮刺殺後逃離的難度系數。
揚州靠近荊州的某個縣城內，一群士人看著從荊州順流而下的客商帶來的準確情報，面如白紙。
“……江陵大火……”
“……荊州牧府邸屍積如山，皆荊州士卒衣衫……搬運屍體者絡繹不絕，三日乃止……”
“……荊州南郡、江夏郡多個縣城官吏和士卒被殺……”
“……胡輕侯率百餘騎經過，全城百姓不敢呼吸……”
一群士人憤怒到了極點，胡輕侯搞什麽，刺殺胡輕渝和水胡未遂而已，至於這麽瘋狂嗎？
一群年輕士人不屑地看著中老年士人們，這麽假的消息都看不出來，竟然臉色還慘白了，真是廢物啊。
一個英俊的年輕士人臉色冰冷，淡淡地道：“妹妹而已，誰沒有了？這世上絕對沒有人會為了妹妹的性命而冒險。此事必有可疑。”
一群年輕士人重重點頭。
另一個英俊的年輕士人淡淡地道：“我等身為門閥子弟，家中親妹妹五六個，堂妹妹表妹幾十個，有什麽稀奇？”
“我也算閱人無數了，就沒見過誰會為了妹妹的利益而放棄自己的利益的。”
“反過來，用妹妹的婚姻、身體、名節、財產、才學、性命為自己牟利的事情卻是層出不窮。”
一群年輕士人重重點頭，絲毫不覺羞愧，反而覺得理所當然極了。
一個年輕士人道：“女人就是用來交易的，親妹妹同樣是用來交易的，無非是為了家族還是為了父兄而已，怎麽可能有人會為了妹妹犧牲自己的利益？”
一群士人用力點頭，不僅僅豪門大閥如此，平民百姓也一樣，不然怎麽會有不少人不把女兒嫁給瘸腿老漢，換來聘禮給兒子成親呢？
怎麽會有弟弟淡定地看著姐姐為了自己而向夫婿索要大筆錢財，結果被休了，卻視若無睹並且嫌棄呢？
另一個年輕士人淡淡地道：“哪怕是姐妹同樣會為了利益爭奪，只聽說為了利益終日爭鬥不休的姐妹，何時見過姐姐為妹妹犧牲的？”
一群年輕士人用力點頭，家中後宅每日都在為了一碗菜，一件衣服爭鬥，恨不得你死我活，這姐妹之間的感情真是蕩氣回腸。
一個英俊的年輕士人大聲道：“莫說胡輕侯已經稱帝了，就算胡輕侯只是一個小官，她怎麽可能為了給妹妹報仇而冒險？”
一群年輕士人用力點頭，親生兒女都會被劉邦踢下馬車，一個妹妹算老幾？
“一定是假的！”一群年輕士人對胡輕侯親自殺入江陵的消息不屑一顧。
一群中老年士人本來想忍的，誰沒有年輕過？
世上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利益，周圍的人都是為了自己而存在的，必須為了自己而犧牲。這種自私又白癡的念頭幾乎每個人年輕的時候都有過，很稀奇嗎？
作為過來人的中老年了不理睬一群自私白癡的青少年就是了。
可惜這群廢物越說越過分，越說越猖狂，再不教訓只怕誤了大事。
一個老年士人目光與其餘中老年士人交匯，眾人心意一致。
那老年士人厲聲下令道：“來人，將這些蠢貨拖出去打！”
一群年輕士人不敢置信地看著老年士人，好幾個年輕士人同時背負雙手，冰冷的目光盯著那老年士人，冷冷地道：“今日之辱，吾他日定然十倍奉還。”
相同的言語甚至在小小的大堂內激起了回聲！
一群中老年士人看著七八個年輕士人一模一樣的姿勢和言語，氣不打一處來。
“拖出去，重重地打！”
大堂外哭嚎聲一片，大堂內眾人卻終於靜下了心。
一個老年士人看著某個男子，問道：“曜卿，你怎麽看？”
一群中老年人一齊看著袁渙袁曜卿，若不是袁渙當機立斷說服整個門閥逃離汝南陳郡，此刻袁閥是被胡輕侯殺了全家，還是被強行征兵t，死在了宛城？
眾人紛紛真誠地道：“曜卿，你必有高見。”“你眼中的真相是如何？”“危難之際，曜卿不可吝嗇言辭。”
袁渙環顧眾人，慢慢地道：“胡輕侯為妹妹報仇，必然是真的。”
他盯著眾人，道：“諸位可還記得當年胡輕侯殺袁韶？”
眾人皺眉，陳郡袁氏與汝南袁氏本是一家，對袁韶被殺一事自然是記得的。
袁渙見了眾人神色就知道眾人只知皮毛。
他緩緩地道：“據當時在場的門閥貴公子說，當日胡輕侯一直對袁韶曹躁卑躬屈膝，言語諂媚，直到袁韶大喝一聲，嚇得胡輕侯的妹妹差點墜馬。”
“胡輕侯的態度就大變了，下令與袁韶廝殺。”
一群袁氏子弟臉色大變，胡輕侯殺袁韶的真相竟然是因為妹妹？
一個袁氏子弟顫抖著問道：“消息可靠嗎？”
袁渙道：“這是許攸親眼所見。”
大堂內的空氣頓時凝固了，許攸的言語定然不會錯。
袁渙繼續道：“仔細看胡輕侯的經歷，早期幾乎任何場合都會帶著妹妹，片刻不願離身，縱然是廝殺也會負於背上。”
“這相依為命之意，隔著幾百丈都能感覺到。”
“京城誰不知道胡輕侯寵愛妹妹？”
一群袁氏子弟緩緩點頭，想到胡輕侯別無親人，對妹妹的感情自然是不能以常理預料。
袁渙繼續道：“黃朝發布勝利宣告，天下誰不能看出宣告中的胡說八道？但胡輕侯卻依然發布，難道她不知道會受人恥笑？”
“縱然胡輕侯不知道，胡輕侯身邊程昱和葵吹雪皆計謀之士，會不知道？”
“黃朝荒謬的宣告發布天下，羞辱楊彪楊休是順帶而已，其實只是為了透露一個信息，誰敢惹胡輕侯的妹妹，胡輕侯就殺了誰。”
一群袁氏子弟深呼吸，真相真是狗屎啊，在一個姐妹撕逼的世界中竟然有人把妹妹當做珍寶。
袁渙微笑著看著案幾上的黃朝公文，道：“這份公文定然是葵吹雪或者程昱寫的，雖然誇張，卻斯斯文文。”
“若是胡輕侯親自寫，只怕胡輕侯只會寫‘再敢惹我妹妹們，這就是榜樣！’”
揚州另一個城池中，一群門閥士人臉色鐵青，胡輕侯身為皇帝，就為了楊休不成熟的刺殺胡輕渝水胡的未遂事件而親自殺入了江陵，差點幹掉了楊彪楊休，胡輕侯這是恨到了極點啊！
當年一群洛陽門閥士人籌劃刺殺胡輕侯都不曾被胡輕侯如此激烈地報覆！
一群門閥士人臉色鐵青，事情已經很明顯了，胡輕侯死亡之前，惹誰都不能惹小輕渝和小水胡。
一個士人渾身發抖，道：“以後胡輕侯會不會每次打仗都用刺殺了？”
長江可以阻隔大軍，可是不能阻隔個別刺客啊，江陵城都被胡輕侯殺進殺出，難道本地這個小縣城還能城墻比江陵更堅固，防守比江陵更嚴密？
一群士人嚇得魂都沒了，胡輕侯麾下高手無數的，要是這麽無恥的玩刺殺，他們豈不是分分鐘就被殺了？
一個士人雙目赤紅，拍案大罵道：“楊彪楊休不當人子！怎麽可以對兩個小女孩下手？這是人做得出來的嗎？”
其餘士人瞬間懂了，另一個士人一腳踢翻了案幾，憤怒大叫：“胡輕渝和水胡是何等的聰明可愛，楊彪楊休竟然下得了毒手！簡直不是人！”
又一個士人撕開衣衫，仰天怒吼：“楊彪楊休就是偽君子！怎麽可以對小女孩子下殺手呢？”
另一個士人雙手對著天空大叫：“蒼天啊，大地啊，為何不打雷劈死了楊彪楊休？”
無數士人熱淚盈眶，對楊彪楊休痛恨無比，竟然想要刺殺胡輕侯的妹妹，這回連累了其他人了吧，若是被老子遇到了，一定打死了你們！
一個士人看著四周呆若木雞的仆役，大怒：“為何不記下來？快記下來，傳播到洛陽去！”
一群士人對仆役們的愚蠢失望極了，這種事情需要他們親自說出口也就算了，難道還要他們再表演一次？
一個士人閉上眼睛許久，深深感到僅僅是行為藝術很明顯不能讓胡輕侯知道他們的誠意。
他眼中精光四射，道：“來人，拿紙筆來！”
“胡輕渝和水胡公主受到了驚嚇，在下深深心疼，必須送上一份薄禮以表安慰。”
一群士人秒懂。
另一個士人大聲道：“我願意送上絲綢百匹，讓胡輕渝和水胡公主每日都有新衣服穿，心情定然會變好的。”
又是一個士人微笑道：“我願意送上胭脂水粉數車，讓胡輕渝和水胡公主每日漂漂亮亮。”
又是一個士人大叫：“我家有祖傳的木偶數個，是秦始皇的娘親玩過的，願意贈與胡輕渝和水胡公主！”
一群士人歡喜地笑著，送禮物給胡輕渝和水胡簡直是神來之筆，胡輕侯看到他們對胡輕渝和水胡的尊重和愛護，難道不感動？
既然感動了，胡輕侯還會下令刺殺他們嗎？
自家的小命自然是保住了。
一個士人捋須嚴肅地道：“我等只是心疼小女孩子受到驚嚇，聊表心意。”
他長長地嘆息：“純真的小女孩子是世上最珍貴的隗寶，豈能受到傷害？”
一群士人用力點頭，長籲短嘆：“不錯，我等不是向胡輕侯投降和示好，我等只是見不得小孩子牽涉到戰爭之中。”
一個士人大聲道：“戰爭是成年人的事情，與小孩子有什麽關系？禍不及妻兒啊！”
另一個士人用力點頭，道：“保護孩子，人人有責！”
又一個士人淚流滿面：“我等只是為了世界的未來！”
某縣士人相約給胡輕侯和水胡送禮的消息光速傳開，荊州、揚州無數士人擡頭看天，心中充滿了對世界的愛。
關中士人淚流滿面，論拍馬屁和保命，關中實在是太落後了！
關中士人必須知恥後勇，立刻抱胡輕渝和水胡公主的大腿！
數日內，荊州、揚州、關中士人送給胡輕渝和水胡的禮物絡繹不絕送往洛陽。
函谷關前等待檢查的車輛隊伍排了十幾裏地，長江之上的小船更是像過江之鯽絡繹不絕。
送禮的隊伍見了黃朝士兵的膽氣都壯了不少：“這是送給黃朝胡輕渝公主和水胡公主的禮物！”
給胡輕渝公主和水胡公主送禮就是與胡輕渝公主和水胡公主有了那麽比蜘蛛絲還要細的一絲絲聯系，哪個黃朝士卒敢攔下或傷害送禮的人？
信不信胡輕侯滅了你丫的九族！
某個縣城內，一個士人反覆思索，只覺送禮拉近與胡輕侯的關系的辦法是好的，但是這麽多人都在送禮，胡輕侯真的能夠記住這許多人的名字？
想要讓胡輕侯記住自己，保住全家的腦袋，唯有出奇制勝。
風陵渡口，十幾條小船緩緩向東岸而去。
呂布大喜：“徐榮竟然敢向我進攻？”
他惡狠狠呵斥四周的弓（弩）手：“不許放箭！本將軍要與他單挑！”
黃河中，一個年輕的士人走出了小船的船艙，傲然負手而立，望著呂布的眼睛清澈透亮，毫無懼色。
他緩緩地朗聲道：“……長安張安張少庭，天遣裁詩花作骨。往還誰是龍頭人，公主遣秉魚須笏。太行青草上白衫，匣中章奏密如蠶……”【註1】
十幾艘小船上百十個仆役大聲重覆那年輕士人的詩詞，一首詩詞吟唱完畢，百十個仆役一齊跪下磕頭：“長安張安張少亭謹以此詩贈黃朝胡輕渝公主和水胡公主殿下金安。”
重覆三遍，小船調頭回黃河西岸。
小船上，張安負手而立，驕傲無比。
在人人給胡輕渝送禮的時代，忽然冒出一個人送了一首詩詞，難道胡輕侯會不記得？胡輕侯不記得，第一次收到詩詞的胡輕渝和水胡會不記得？
有此詩在，闔家的性命是保住了。
張安大聲道：“回長安，在宅院前掛上‘長安張安張少亭謹以此詩贈黃朝胡輕渝公主和水胡公主殿下金安’的橫幅，不，在宅院墻上寫滿了這句話，我張家再無憂矣！”
風陵渡東側，呂布呆呆地看著小船調頭，瞠目結舌，這年頭打仗不用刀劍用毛筆了嗎？
消息傳開，無數士人憤怒無比，就你丫會寫詩詞，我不會嗎？
各地寫詩詞安慰輕渝公主和水胡公主的人暴增幾千倍，更有無數人開始給輕渝公主和水胡公主畫像。
見過輕渝和水胡的人幾乎沒有，但是華夏的畫像講究的是意境，誰t在乎像不像。
只要在畫上題名《輕渝公主和水胡公主》，誰敢說不像？
一時之間，有人畫《楊休楊彪不當人子圖》，有人畫《公主平賊圖》，有人畫《公主撲蝶圖》，各地士人畫技突飛猛進，創意更是層出不窮，推動了天下畫技的大爆發。
襄陽城外，無數百姓對著宛城的黃朝士卒大聲叫嚷，舉起手中的橫幅：“戰爭不得傷及孩童！戰爭不得刺殺敵方首腦！”
第二點遠遠比第一點重要，但是沒有第一點肯定就沒有第二點，兩點必須牢牢綁定，永不分離。
襄陽百姓喊了幾句，停止了呼喊。
襄陽士人大怒：“你們收了錢的！”
襄陽百姓又不傻，口號怎麽看都是保護權貴老爺的，難道以後打仗死得都是平民百姓，權貴不用流血了？
打仗權貴不死的春秋時代早就被忒麽的淘汰幾百年了！
襄陽百姓的意見簡單極了，要麽再加一句，要麽就拉倒，我等退錢，你自己去喊。
襄陽士人咬牙：“好，再加一句！”
無數襄陽百姓對著宛城士卒大喊：““戰爭不得傷及孩童！戰爭不得刺殺敵方首腦！戰爭不得屠殺普通百姓！”
這才公平公正，人人歡喜。
襄陽百姓的口號傳開，立刻引起了無數百姓的重視。
雖然襄陽百姓的口號幼稚到了極點，充滿了底層百姓的無奈、掙紮和幻想，但是喊幾句口號又不需要花錢。
荊州、揚州、關中無數士人自發簽名，支持襄陽百姓發出的時代的最強聲，亡百姓苦，興百姓苦，興亡兒童都苦，人類需要有底線，人類需要有未來。
尤其關中百姓熱烈無比，堅決擁護“襄陽呼籲”，只要胡輕侯略微聽一下民意，關中尤其長安的幾十萬百姓的小命就保住了。
無數百姓痛苦失聲：“沒有孩子的未來是沒有未來的，沒有底線的戰爭在摧毀我們的世界，沒有老百姓的世界任何人都活不下去！”
一群百姓搖旗吶喊：“襄陽呼籲！襄陽呼籲！天下諸侯必須遵守襄陽呼籲！我們的未來不能是沒有孩子、沒有百姓、沒有底線的未來！”
一群手握重兵的大佬就沒人理會這狗屎的“襄陽呼籲”，腦子有病才會將百姓的意見當回事，一群韭菜而已，是什麽讓韭菜產生了幻覺可以做主了？
一群百姓大怒，官老爺不想理睬，我們就自己單幹！
荊州江夏郡平春縣城百姓無視官府的幹預，敲鑼打鼓，齊聲大叫：“平春縣加入襄陽呼籲，所有孩子、百姓不加入戰爭！”
平春縣百姓不是傻瓜，不想做出頭鳥的，可是胡輕侯率領重甲騎兵和數千（弩）手剛剛大搖大擺旁若無人地從平春回到豫州，誰知道幾天後會不會帶領大軍殺入平春？
襄陽、江陵要麽有大江做天塹，要麽距離邊境有幾百裏地，平春有什麽？平春只有百姓的人頭而已！
平春百姓堅決無比，必須大力宣揚襄陽呼籲，若是本地官府幹預，大不了逃到豫州去。
黃朝士卒可往，我亦可往！
平春縣的縣令呵斥幾句，淡定裝死，百姓喊幾句口號天又不會塌，何必當回事。
平春縣全縣百姓加入襄陽呼籲的事情光速傳播，江夏郡十四個縣城飛快響應。
“我們也加入襄陽呼籲！”
荊州、揚州、關中各地百姓瘋狂了，雖然好些人到現在都沒搞清楚襄陽呼籲到底是誰寫的，胡輕侯承認不承認，但是大家都加入了，好歹人多勢眾，胡輕侯怎麽也要考慮考慮，不會隨便屠城了吧？
荊州、兗州、關中無數郡縣宣布加入“襄陽呼籲”，為人類的底線以及世界的和平和秩序做出貢獻。
無數關中百姓看著東面的天空，淚流滿面，胡輕侯你一定要聽聽群眾的呼聲，一定要善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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